牛角村“聪明”观的变迁

牛角村位于白河县城关镇，和周边村子比起来，名气极大。名气大，是因为牛角村人“聪明”。

12月4日，谈起以往牛角村人的“聪明”时，平日里极为善谈的村党支部书记牛玉春说话磕磕绊绊，脸色微红。

牛角村紧邻白河县城，汉江从村边流过，交通便利，景色优美。然而，就是这块风水宝地，一度发展滞后。用牛玉春的话说——起码比周边村子落后了10年。

落后，缘于牛角村人的“聪明”。1987年，县上修复水毁公路，牛角村人设卡，向过往车辆收取“过路费”；1994年，县上实施电网改造，村里人伸手——改造可以，每根电杆要交100元“占地费”，逼得施工方改道；1997年，为提高粮食产量，农业部门推广间播套种，牛角村人按要求整理了田畦，但却偷偷在预留的玉米地里播种了小麦……

当周边村子客来客往、热热闹闹时，牛角村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；当周边村子通了电用上家电时，牛角村人在点蜡烛和油灯；当周边村子粮食高产、出了“万元户”时，牛角村人在吃“返销粮”……

牛角村人不仅“聪明”，而且“大气”。遇到红白喜事升学搬迁，这家摆十桌八桌酒席待客，那家就摆二三十桌；这家宴客3天，那家就宴客5天；你随50元的份子钱，我就掏100元……越穷越比，越比越穷。

“牛角村的‘聪明’出了名，周边的村民都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。村上光棍汉多，因为很少有人愿意把姑娘嫁到我们村。”牛玉春说。

1999年底，镇上组织村子合并，没有村子愿意跟牛角村并在一起。

从1997年开始，牛玉春就开始担任村干部。看到村子落后的面貌，他心急如焚，却又无可奈何。“牛角村穷，但犟人多，你怎么说人家就是不听。”

机会总算来了。2017年3月，以“诚、孝、俭、勤、和”为核心的新民风建设在安康市拉开序幕。“我花自己钱请客，你管不着。”“前些年别人家里‘过事’我随份子了，现在你不让我‘过事’，我送出去的钱咋收回来？”……许多人不服气，不配合。

“难是难，但风气不改，村子就会一直穷下去。我们要改变陈规陋习，要让村里人干正事，还要能干事、会干事。”新民风建设的推进，让牛玉春有了底气、有了信心。“我们先从村干部做起，要求村干部一律不得在红白喜事中大操大办、进行攀比，不得参加村民的宴请。”没有村干部参加了，许多村民觉得摆席设宴没有以前那么“风光”了，宴客的“热情”便降下来。

牛角村成立了红白理事会，当得知哪户村民家里有婚丧嫁娶的事情，村干部便会提前去该户村民家里沟通，尽量杜绝攀比浪费。

村民阮仕荣家2017年前每年人均收入不到3000元，但每年随的各种人情份子钱就要四五千元。“欠人情要比欠人钱难。”阮仕荣说。新民风建设活动开展后，除了丧事和婚礼，村民不再宴客了，大家的人情份子钱支出大幅减少。“现在每年花费几百元就可以了。”

为了让村民参加技能培训，牛玉春挨家挨户做大家的思想工作。

柯珍根2017年参加了村上组织的技能培训后，开始种植天麻、养殖中蜂，当年便收益3万多元。尝到“甜头”后，他扩大种植面积和养殖规模，2019年收益将近5万元。“以前老认为地就是种粮的，没想到还能种植药材。”柯珍根说。

在柯珍根的示范下，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主动要求参加培训。

模范标兵、孝顺媳妇、致富能手……一系列评选活动的开展，让村民们的“面子观”有了转变——“面子”，不是大操大办，不是盲目攀比，而是在发展生产、涵养新风中走在前列，登上“红榜”。

一名村民因为整天游手好闲、好吃懒做，上了村上的“黑榜”。村干部到该村民家里苦口婆心讲道理、指出路，帮助他发展养殖业。2019年，该名村民年收入达到近8万元，上了村上的“红榜”。“以前他见人从不搭理，现在见到人乐呵呵的。”牛玉春说。

目前，牛角村已形成以林果和天麻为主的长效产业，天麻种植面积超过2万平方米。短期产业以劳务、中蜂养殖为主，现养殖中蜂220余箱，贫困户产业覆盖率达100%。

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，牛角村人的观念也转变了。村上通过举办集中搬迁礼、集中升学礼、道德讲堂等活动，使社会风气得到极大改善。遇到修路架桥等事情，村民不仅不再阻挡，还主动帮忙。

新民风建设开展以来，安康市1883个村（社区）修订完善了村规民约，建立了道德评议会、红白理事会等；开展道德评议10677场次，全市农村摆酒席减少了三分之二，人情份子钱下降了七成；公众安全感达96.08%，连续四年位居全省第一；诚信体系建设保持在全省第一方阵。

由于成效显著，中央有关领导对安康市新民风建设作出“值得总结推广”的批示，《新民风助推扶贫扶志的“安康经验”》入选全国宣传干部学习教材。省委宣传部两次在安康召开现场会，在全省推广“弘扬新民风，扶贫先扶志”的精神扶贫模式。

2019年4月，一块崭新的标牌在牛角村口竖立起来——厚实牛角村。2019年7月，村里广场建成后，被命名为“厚实牛角广场”。当年，牛角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过1万元，村容村貌焕然一新。

“村子发生的巨大变化，让大家明白了厚道实在才是最大的‘聪明’。贪图小利、目光短浅的‘聪明’，会让人吃大亏。”说到牛角村未来的发展，牛玉春口齿流利侃侃而谈。

编辑：高思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