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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法写我

初心看世界·瓦窑

来源:文化艺术网-文化艺术报 作者:史星文 时间:2020-05-18



农村孩子都是野孩子,像大地上生长的花草树木一样,放任了只管自由疯长。 
  少年不知愁滋味。那时我们还小,正忙着玩,没黑没白地玩。那时家家孩子都多,不知道娇气,就特别耐摔打。每每夜里玩过了头,就随便往谁家一睡。大人们实在太忙,劳累了一天也懒得去找,便关了大门放心去睡觉。那个年代好像没有不放心的事情。 
  玩是孩子们的天性,最初的玩可能是蹲下身子随便玩的尿泥,后来就玩灌屎壳郎、蹓马箭、摔面包、打弹子、滚铁环、撂铁油、斗鸡、摔跤、掏鸟巢等等,真是五花八门,别出心裁。而诸如跳大绳、扔沙包、抓石子、走方、踢毽子等等,那都是女孩子们的玩事,我们这些男子汉对此是不屑一顾的。但每每遇到逮大公鸡拔漂亮羽毛做毽子之类的事,我们倒乐于给她们帮忙。我们围追堵截,一时间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墙。在这方面我们颇有些逞强显能。 
  我们玩得最勇敢的游戏是开火车。开火车就是将两个架子车对接起来。平地上开火车那不算本事,显本事的是在公路上从坡顶往坡底开。那时居高临下,火车一旦启动就犹如脱缰野马,威威乎,荡荡乎,耳畔全灌满了风声,眼前天地旋转翻覆,真是一派英雄豪气。而中途翻车是常有的事,胳膊或腿还是额头擦破了皮,渗出了血,我们就地抓一把黄土捂上就没事了。那时人人逞英雄,谁也不愿怯懦变熊。我们玩得最提心吊胆的事是偷瓜果。那时节满世界瓜果飘香,撩弄得人身心荡漾。偷瓜果我们不分白天还是夜晚,关键是要胆大心细把握好时机。分工协作是我们总结的成功经验,声东击西,虚虚实实,四面出击,里应外合,谁能说这不像一场险象环生的战斗。有时不慎就被主人发现了,一时慌了神四处逃散,那种溃败我们事后就羞于启齿。但大多数情况是相互配合得心应手,满怀了胜利果实凯旋。我们尽情地分享着胜利果实,还没忘吹些言过其实的大话。我们玩得最无聊的事是捅马蜂窝。那时我们无所事事,尤其是假期或放学回家,该玩的都玩过了,我们一时都不清楚还有什么好玩的,于是,就有人突然提出去捅马蜂窝,竟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。人闲慌了就容易干些不可思议的出格事,捅马蜂窝就是一例。马蜂体态修长,蜂窝一般都结在城壕边或老屋椽头。我们发现马蜂窝时,马蜂正忙碌它们的生活,根本没将我们当一回事儿。当我们头顶衫子,举着木棍,一下子将马蜂窝捅得摔在了地上时,受惊的马蜂一时大乱,我们扑打着在前边跑,它们在后边紧紧地追,我们用衫子乱打,就地乱滚,但终于还是被激怒的马蜂蜇得面目全非。那时我们好像不长记性,这样无聊的事后来还干过好多次。那时要说我们玩得最有意思的事,大概就是去河川捞鱼了。鱼儿离不开水,但我们住在旱原上,心里就特羡慕河川。从我们村子出发,去东西各五里再下一个大坡就是河川了。那时我们结伴而行,在河川看农人插秧,看河水打磨,感觉总是别样的新鲜。那时我们捞鱼其实捞的都是些泥鳅子。但有一回我们去东川上游的阳渭,找到了曾给我们教过书的张志贤老师,他从村上叫了一帮小朋友帮我们捞鱼。那里有一片连一片的稻田,他们帮我们捞了两大罐黄鳝。我们抬着两大罐黄鳝,唱的是“日落西山红霞飞”。我们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。生产队听说我们捞了许多黄鳝,就动员我们分出一些给牛灌胃以防暑,生产队还给我们每人记了三分工。天喜哥家的四女子得了抽嘴风,据说鱼血能治这个病,我们就慷慨地给了几条,天喜哥就让四女子给我们鞠了三个躬。 
  那时的白天特别漫长,一整天我们在村子里玩,在野地里玩,还有一个好去处就是村子西边的窑场。我想象不来那些村子没有窑场的孩子们,他们除了在村子和田野里玩再还能到哪里去玩,我就庆幸我们村子有一个好玩的窑场。 
  我们将窑场称作瓦窑,其实瓦窑不只做瓦,也做砖,也许叫砖瓦窑更合适,但人们为了省事就只是叫瓦窑。那时农村到处都能看见瓦窑,原因是那时农村盖房子都是砖瓦土木结构。那种黄土墙、青砖瓦盖的房子,非常好看,特别入画。我们村就有瓦窑。我们村的瓦窑是三孔罐罐窑,远远地望去,那三孔罐罐窑就像从地里生长的三个大蘑菇。 
  我们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瓦窑。我们去了瓦窑就将裤腿一挽,帮师傅们踩泥或搬生砖瓦坯子。做砖瓦的师傅多是河南人或安徽人。晴天的时候他们忙着做砖瓦,只有下雨天闲着没事了,才来村上和大家闲聊,所以村上的大人小孩都熟悉他们。那时我非常羡慕做瓦的王师傅。我们那里人将师傅叫上手,王师傅是上手。他做瓦是在一个堆满了泥坯的房子里,因此,天再热王师傅却不热。王师傅将泥坯切成饼围在转盘上,两手就持了一对木挡板,随着啷一声响,挡板在拍打中旋转瓦筒便成型了,我觉得非常神奇,就思忖着等我长大了也去当一个“王师傅”。人怀一技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而当王师傅不干活歇下来的时候,那转盘就成了我们玩泥的游戏场,只是那泥坯怎么也不能做好瓦筒,我们就越发羡慕王师傅了。 
  点火烧窑是窑场的节日,为了求得平顺吉祥,就有一整套的祈祷仪式,一窑砖瓦,就看那几天几夜的一炉大火了。窑烧过几天几夜后熄了火,随后就是渗窑。渗窑同样讲究,弄不好,一窑砖瓦就成了大花脸。烧窑渗窑时,是不允许妇女和小孩子去窑场的,说法是妇女去不吉利,小孩子去容易出危险,只有等出窑时才全然不管。等窑里的砖瓦一腾空,我们便钻进久违了的窑肚子里,望着头顶斜刺下来的阳光,人不敢大声说话,一说话,声音嗡嗡地被放大了许多倍,将我们给镇住,我们越发感到瓦窑处处都充满了乐趣与神秘。


编辑:慕瑜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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