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:往死里写!——对话青年诗人左右

发布时间:   作者:魏韬 刘传​  来源:文化艺术报-文化艺术网

与青年诗人左右约定的见面地点,是他的住处电视塔附近的一家面馆。暮春的天气,即使是早上九点多钟,空气里依旧浮动着一股黏稠的躁动。耳边不时传来面馆里食客们聒噪的声音,诗人左右则专注地在纸上沙沙地写着,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,只能以笔谈的方式接受采访——他是一个被剥夺了声音的人。

在此前媒体的语境中,他被冠以“失聪诗人”、“聋哑诗人”诸如此类的称谓。而我面前的这个人,思维敏锐,话锋凌厉,他疾速地在纸上写下那些堪称精妙的回答时,你才会发现,正如贝多芬在寂静中抓住音符的灵魂一样,这个诗歌的精灵,用刺破空气的尖锐力量,串起文字的锁骨。他在纸上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在跃动,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声声沉闷的呐喊。

“媒体给我冠名的名号太多了,并没有一个我完全喜欢的。我就只喜欢这样的一个称谓:诗人。不带任何修辞!”左右前几天刚刚做完一个手术,伏在桌上写字的时候偶尔会皱一下眉头,顺势用手撑一下腰部。然而,与病痛相比,他对诗歌几乎近于偏执的狂热更让人印象深刻。在他的眼里,诗人呈现自己唯一的出路只有一条:写!不断写!往死里写!

他的微信背景是一张颇有深意的图片:一面矗立着地灰砖墙体上写着四个白色的大字:左右时代。我问,这是属于你的时代吗?这是属于诗歌的时代吗?他停笔思考了片刻,然后这样回答:

“只要有诗,盛唐的水平为期不远,盛唐正在返回的路上。”

文化艺术报:你最新出版的诗集《我的耳朵是一座巨大的寺庙》,这样诗意十足的书名想表达怎样的内涵?

左右:这部书是2017年12月份出版的,但是拿到手上已经是2018年的3月份了。我主要是写诗歌的,但一看陕西写散文诗的人并不是很多,于是想尝试一下,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了这本书。我大学时候,痴迷于王维,就利用大学课余时间把位于终南山下学校附近的山水走遍了。写了很多终南山系列的散文,本想叫《在那王维出没的地方》,后来写了一章散文,题目刚好是《我的耳朵是一座巨大的寺庙》。我不信命,只信自己,这个书名和我个人自身有关,也和个人信仰有关。我是一个乐观的人,我经常说:“我有一双天耳”,所以就用它了。

 

文化艺术报:《我的耳朵是一座巨大的寺庙》这部作品里,有田园、山野、湖泊、草地和河流等意象,这些意象似乎在你的诗里出现的频率很高,这些来源于哪里?为什么你的关注点在这方面?

左右:这个跟我所生活的环境有关。大学时生活在终南山下,“自古终南是诗山”,要想不在终南山写诗太难了。再加上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,对大自然始终充满了好奇与敬畏,我把大学时代游山玩水的经历,对王维的崇拜,对生活的理想寄托,都写进了散文诗里。

文化艺术报:我在读《我的耳朵是一座巨大的寺庙》这篇的时候,我的感觉是,你的耳朵不只是一座寺庙,仿佛是一座宫殿,你是宫殿里面的主宰者,有一种喷薄而出的力量。而这部作品里似乎也蕴藏着你在散文诗方面的“野心”,高昂,激情而有力,是这样吗?

左右:不仅仅是我的,也是任何人的,只要这个人也坚信他也有一双天耳。我在这里为读者虚拟一个类似于寺庙、宫殿的精神信仰,希望他们能够在苦难面前坚强乐观。我写作的唯一野心就是把每一部作品都写好,好到让别人无话可说。所以,虽然你的理解没有抵达我想呈现的境地,但我很感谢你能作出这样的解读。

文化艺术报:这部作品中最喜欢那一篇,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?

左右:《徒步曼德拉山》是我比较钟意的一篇。去年秋天,我被阿拉善右旗文联邀请去体验写作。我被那里的天然巨石、岩画、骆驼、风沙等自然奇观震撼到了。我叹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也叹服于曼德拉山的天地灵气。我怀着敬畏和兴奋的心情,在酒店里写下了它。写完之后,我感觉它可以成为我的代表作。因为它里面有灵气,有我所倾注的感情。

文化艺术报:写诗以及写作对于你的意义,更多的是一种补充、延伸,或者是其他什么?

左右:诗歌就是我的声音,你可以看见,我与外界的对话交流唯一有效的途径就是诗。它可以让我听见更多纯净纯粹的声音。可以说,写诗已经成为我的信仰。

文化艺术报:你的诗里既有阳光梦幻的纯真,又有黑暗病痛的隐忧,这两者矛盾吗?这种矛盾又是如何结合在一起,构成了“诗人左右”?

左右:我本身就是一个乐观的人,当然会把积极、阳光、健康的一面,多角度地呈现出来。因为写作本身所反射出来的不仅是一个作家自己的写作理念,也是他在写作世界中的精神寄托。我把这些积极、阳光、健康的东西当作一种真实的表达,想让人们从这些文字里找到我在写作过程中所追求的。

文化艺术报:你在自己的的诗中是如何面对苦难,化解苦难的?鲁迅先生曾说过,“绝望之为虚妄,正与希望相同”,命运的苦难如何在你的文本中呈现?

左右:我上一本诗集叫《命》,里面提及,我说自己是个命苦的人,也是个命硬的人。但这些苦难对我来说都是财富。现在去回顾所走过的路,我不回避也不逃避。当你每一天如果一帆风顺地度过,总感觉生活是一片空白,只有真正面对过、经历了生活,生活才会有意义。所以那些让我难以忘怀的苦难,我会把它们用不同的文体记下来。

文化艺术报:你之前获奖,被媒体称为“打工诗人”,另一个近年来很出名的农民诗人是余秀华,你如何看待这些从底层崛起的诗人与诗歌?

左右:对我来说,媒体给我冠名的名号太多了,并没有一个我完全喜欢的。我就只喜欢这样的一个称谓:诗人。不带任何修辞!我和余秀华也有过交集,之前《晶报》请我谈过她。我对从农村,从工厂,从底层崛起的诗人,一向尊敬有加。只要他们写得好,我们都是诗歌上的朋友。他们的作品,有些写的一般,也有些写的真好。但无论怎样,能在这么艰难不易的条件下坚持写诗,确实是一件令人振奋和感动的事。我并不认为所有写诗的都是诗人,哪怕写得好,也算不上一个完整的诗人。他至少要在写诗上有持续的作品生命力、持久的写诗意识以及不老的诗心。因此,不管这些底层诗人的作品怎样,只要一直坚持写,我都尊敬他们。

文化艺术报:余秀华被大众关注,其中一个原因是以她身体的残疾唤起人们对她诗歌的兴趣,但这多少遮蔽了诗人身份本身。那么,底层诗人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呈现出自己的属性?

左右:她被关注确实有这一方面的原因,导致人们关注他的诗的时候,对她感兴趣的地方并不是诗歌本身,而是她身上令人好奇的标签,比如农村、脑瘫、女诗人等。底层诗人也好,高层诗人也罢,不管是哪个行业,哪个地方的诗人,呈现自己属性的唯一出路只有一条:写!不断写!往死里写!

文化艺术报:你的微信封面的照片很有意思。照片上写着“左右时代”,一语双关。这是属于你的时代吗?这是属于诗歌的时代吗?

左右:这个纯属好玩,我是个追求有趣好玩的人。我的朋友经常给我拍些与我名字有关的照片,微信封面那张照片是北京的一个地标。这是属于诗歌的时代吗?悲观的人总是一个劲地强调:诗歌死了。如果你是个乐观主义者,那答案就是肯定的。诗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信仰,因为你信它,它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信仰和愉悦。乐观的人从不接受诗歌边缘化这个说法,因为他们坚信,只要有诗,盛唐的水平为期不远,盛唐正在返回的路上。

文化艺术报:你目前手头上有创作吗?之后的写作计划能透露一下吗?

左右:省宣传部和我签订了一部童话《一只蚂蚁上路了》,马上就要完稿了。另外,我和北京一家出版社签订了两本书,一本是给小学生编的诗,四五月份就快上市了。另外一本书我的随笔散文集,还没有印出来。至于写作计划,我现在计划写点别的,等身体好一点了,想去丝绸之路走走看看,写些这方面的书。

文化艺术报记者 魏韬 实习生 刘传


编辑:张瑞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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