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帽韩”的蜗居生活

韩小利的作品。

七月十日，韩小利向记者展示自己收藏的一顶父亲制作的头帽。

一间大约10平方米的简陋小屋，屋内一张陈旧狭小的木桌上摆着蜡盘、剪刀、钳子、刻刀。7月10日10时，“头帽韩”准时来到自己的工作室，开始一天的工作。这些工具都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物件，虽然看上去非常简陋和陈旧，但他用起来却得心应手。

韩小利的父亲一辈子都在制作秦腔头帽。从15岁开始，韩小利随父亲学习制作头帽，一干就是一辈子。由于在头帽制作上的精湛技艺和突出成就，韩小利被大家称为“头帽韩”。

好手艺不怕巷子深

“头帽韩”的工作室位于西安市建华东巷的一处住宅区，巷道狭窄，左转右拐，地形非常复杂，也没有招牌等标志。“偏是偏了，但对于找我干活的人来说，他们总能找到。”韩小利说。

韩小利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制作好的头帽。“这个是给女将戴的，两边挂上吊坠，更显得英姿飒爽；这个是给男将戴的，戴上显得阳刚魁梧；这个是为川剧变脸制作的……”介绍起头帽，韩小利头头是道，滔滔不绝，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。韩小利收藏着一顶父亲亲手制作的头帽，他将这顶头帽视若珍宝，每当有“贵客”来，他就会拿出来，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展示。“父亲告诉我，做活要实在，不能偷工减料，以次充好。”

伏在木桌上，专心致志地工作，刻纸、粘贴、加网子、压制成型、淋粉、上漆、贴箔、点翠……每一道工序都必须用心，一个环节没有做好就做不出高品质的头帽。韩小利每天从10时忙碌到深夜，甚至经常“赶活”到次日凌晨一两点，一顶头帽制作下来需要十多天的时间，费时费工。但韩小利从不觉得辛苦，一辈子了，他已适应这样的蜗居生活。

慢中出细活

秦腔头帽行话叫作帽盔，是秦腔演出道具中最具华彩的部分，与脸谱一样也是戏曲角色的标志。韩小利兄弟姐妹6人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这门手艺，然而40多年过去了，现在只有他一人坚持了下来。

遵循古法制帽工艺，一顶秦腔帽盔从下料到制成需要经过30多道工序，有雕、刻、挖、嵌、堆、塑、染、绣、扎、贴、胶、漆等手法，计100多道程序，主要程序和环节各家、各地略有不同。

韩小利说，每一道看似简单的工序里，往往又套入其他程序。比如帽子上的绒球向来是每顶帽子最出彩的地方，需要提前用真丝制好，一顶彩盔只需要用6朵绒球，但他习惯提前做好20多朵，再精心选出6朵，力求达到最佳效果。而在衔接配饰时，每一组零件都要配对，这就要求前期制作时造型规整，插孔准确，反复调整对比。因此，秦腔帽盔是慢中出细活的手艺，急不得，需慢慢打磨。

由于韩小利手艺精湛，做出的头帽好看又耐用，很多戏曲剧团都来找他定制头帽。西安秦腔剧院、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演出的不少大戏中主要人物的头帽都出自他的手。甘肃、宁夏的一些秦腔剧团也慕名找他定做头帽。

韩小利不仅给秦腔剧社制作头帽，也给一些著名影视明星制作过头帽和道具。1993年，韩小利应邀给西影拍摄的电影《大话西游》制作帽子、戏服和道具。当年，他随剧组在宁夏待了3个多月，电影里至尊宝戴的秀才帽、紫霞仙子戴的凤冠都出自他手。韩小利为紫霞仙子制作的凤冠，在富丽华贵中有着无法名状的收敛，应和着《大话西游》的艺术风格与画面情绪。

讲究中的坚守

秦腔是中华文化的精粹之一，是一门既“通俗”又“讲究”的民间艺术。通俗，是因为劳动人民在农活饭后、院落地头，随时随地可以开嗓子吼几声。讲究，则因为其演出服饰的种类繁多、制作技艺考究，而头帽作为秦腔服饰的主要组成部分，更是“讲究中的讲究”。韩小利闲暇时最喜欢的事情，是到博物馆品鉴古代的头饰、帽子，从中获得灵感与借鉴。

一顶做工复杂的头帽耗时长达十天半月，一个月能制作两三顶。虽说找韩小利制作头帽的人络绎不绝，但这并不能带给他较高的收入，即便如此，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改行。“最让我担心的是这一技艺后继乏人。”韩小利说。

让韩小利感到欣慰的是，近年来，从中央到地方，越来越重视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，并开展了一系列富有创新、富有成效的工作，有力增强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凝聚力、影响力、创造力。与此同时，包括头帽在内的秦腔服饰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大，显现出一定的开发潜力。“我打算免费传授这门技艺给愿意学习的年轻人，让这项传统手艺为秦腔艺术的发扬光大尽一份力量。”韩小利说。

编辑：高思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