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篇小说《大陕北》（连载68）

文/姬晓东  

腊月里的一场雪后，黄土高原白茫茫一片。几天了，山道还有积雪，走起来非常湿滑。万公子穿一身皮衣皮鞋，戴着皮帽，又来杨家沟了。进到学堂一会儿，被马小姐撵出来。他围住马氏庄园瞎转悠，马拥护守着他看稀罕，守着守着，两人搭了话。好事的马拥护把万公子领回了家，做了洋芋丁拌疙瘩汤，万公子饭还没吃完，他就了解到全部真相。正如事先猜测的那样，万公子对马小姐的一见钟情，是剃头挑子一头热，死缠烂打，人家对他不理不睬。马拥护说万公子啊，要是你信任我，老叔帮你这个忙。大冷的天听这样暖心的话，万公子浑身比疙瘩汤还要热，说老叔要是帮我说成这门亲事，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。马拥护说父母不敢当，只要你不出卖我就成。万公子自然答应。马拥护暗中祈祷，这些年光亮堂和马瑞琪太顺了，现在请老天开眼，让他家出点事吧。马拥护对万公子说，从现在起，你的身份是我们学堂临聘的先生，以掩人耳目。万公子说我榆中高才生，教你们的小学生，水平也是绰绰有余。两人当下达成协议。杨家沟村有三个学堂，马拥护的学堂学生最少，质量最差，大旱之年能维持下来，还是那次祠堂议事后，马瑞琪给光明学堂的学生，每家发了五斗粮食才留下了的。这些，马拥护当然不会说给万公子。
　　马苗对万公子并未有恶感，只是不接受他赤裸裸的追求方式。见他饥寒受冻地住下来，就是为追求自己，心里涌出温暖的感动，渐渐地，也不再反对万公子来学堂里了。
　　各个学堂考试完，学生们放了假。万公子帮马苗改卷子，马苗也不拒绝。她将炉火捅得通红，窑洞里很快热了起来，微微出汗的她，索性脱掉棉衣，绿毛衣衬托得胸前鼓鼓的，万公子傻傻看着，热血一股股往头上涌，猛然间，他失控了，一把搂住马苗，滚烫的嘴唇在她的脸上滚动。又羞又气的马苗不停地挣扎，腾出一只手，“啪”地甩过一个耳光，挣脱后一摔门跑了出去。
　　马拥护批评万公子，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这下你把煮熟的鸭子弄飞了。万向明哭丧着脸，说那能淌出鼻血的场面，是个男人都忍不住。马拥护说忍不住也要忍，这找婆姨和选西瓜一样，要一弹（谈），二摸，三开瓤。万向明说谈啊摸啊的要多久，太浪费时间了，再说他也要回去参加考试。马拥护安慰他，说先放一两天，我会给你们加热的。
　　万公子在光明学堂教书的事，马瑞琪早有耳闻，他想找万公子谈谈，又觉得毫无道理，再说涉及马拥护。他两次突袭自家光亮学堂，并未看出任何异样。在狐疑中，暂时放下。
 　 ３３
　　立冬已过，小雪将来。马伯雄书苑开挖地基的活全部停了，青石又买不回来，凿石头的活所剩不多，李胡子按马公子的意思，将年前最后的一批石活换其他匠人来干。工地上的人不多了，再留下领事，纯属白吃饭，还不如领兄弟们上山打兔子、抓山鸡去，他便把领事交给李四捎带去做。问题来了，李四做了领事，等于又被留下，其他的石匠不干，质问李胡子咋用亲兄弟？马公子的工程是以工代赈，变相救济穷人，李胡子给大家解释道。石匠们说现在冰天雪地的，要留就留大家干到年底，大门大户的马家又不在乎这点粮食！李胡子坚持原则，要他们拿粮走人。石匠们坚决不干，后山冯家岔的冯石匠，气咻咻质问，说要换全部换，李四也不能留。李胡子解释说李四是替自己干领事。冯石匠嗤之以鼻，说三五个人的领事我也能当，你那套根本就是任人唯亲。李胡子惊讶，说还知道任人唯亲了，那我认了，你能咋？咋，我们找马公子去评理。这么点小事要麻烦人家马公子，我看你是长能耐了。冯石匠还要继续争辩，说我就能耐，不服？震怒的李胡子猛地拿起錾子，对着冯石匠的腰打了一下，对方就地倒下，他抡起来想再要打。
　　“住手！”闻讯赶来的马伯雄，一把夺过錾子，怒斥李胡子道。
　　“他们不遵守以工代赈。”李胡子委屈地说。
　　“再不遵守，也不能打人，真是匪气十足，还用凶器。”马伯雄说着，扶起冯石匠，问要不要找大夫看看。冯石匠揉揉屁股，说没大碍。敢情，李胡子瞄准的是他的腰，錾子落下时他把身子一侧，屁股倒了霉。马伯雄看李胡子比较尴尬，盘算该咋处理这事。“马公子，不好了，马小姐出了事，马拥护要你赶紧过去瞧瞧。”马苗出事，马拥护叫过去看看？马伯雄实在摸不清这里面的逻辑关系，也顾不得多想，匆匆往学堂跑去。几个匠人面面相觑，都跟着跑起。
　　天哪，光亮学堂的院子里，马拥护抱着一堆衣服站着，窑门的栓子被一根柳棍子别住。马伯雄一脚踹开，只见万向明和马苗拥着被子……马伯雄如雷击一般，转身从马拥护怀里抢过衣服，边往里面扔，边对着闻讯赶来的人们喊，都给我走开，快走开！
　　（未完待续）

编辑：煜辰